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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道啥就说啥,不知道的就傻笑——这是领导教的,他笑起来看上去文质彬彬又高深莫测,容易让人产生幻觉。
真好。
待三个高管述完职,隔壁花间躺着吃梨的乔徽探个脑袋出来:“我能出来了吗?”
显金点头。
乔徽乐呵呵地啃了口梨:“小董管事是泾县那位老管事的亲戚?”
“是亲儿子。”显金答。
乔徽笑起来:“就这个原因?”
梨子汁水多,等下亲起来比较甜蜜。
乔徽笑眯眯:“贺大老板,千里之堤溃于蚁穴,多少事业都毁在任人唯亲噢~”
显金白了乔徽一眼:“谁告诉你就这个原因了?当管事的,就只能有一种个性?钟管事玲珑剔透、说话密不透风,严于律己也严于待人,当然很好;七七七脑子活、做事灵,凡事我想一步,他想三步,非常聪明...你是不是觉得这两位更好?”
乔徽摆摆手:“我可不跳你坑。”
显金再白一眼:“可是钟管事很容易让人觉得过于真诚与热情,反而有时落在一根筋的人眼里失之于真;七七七仗着聪明,于小节上便有些自己的思虑,比如他如今管着‘宣’店的一楼,有些打扮不显的客人,他会在不自觉间区别对待...”
乔徽听着听着,却渐渐听进去了:“有时,聪明也不见得全然是桩好事。”
显金打了个响指:“上位者需要聪明人,也需要‘傻人’——小董管事适合做卒,你让他跑东他绝不向西,你叫他杀猪他绝不追鸡,他甚至不会思考你的指令是否正确,你让他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,这样的人,一定要有,并且一定要重用。”
“重用的前提,基于对自我决策的自信。”乔徽笑了笑,立刻顺畅地接上了显金的后话。
显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。
当做决策的那个人,必须要有强大的自信和自尊。
乔徽耸耸肩:“你派小董管事去管一个月四十两营收的铺子,可不叫重用呢。”
显金摇摇指头:“非也非也——那间铺子才是我最看好的一桩生意!”
“宣”更多的是打出宣纸的名气,但变现与抢夺市场,需要“宣纸”进行。
乔徽最喜欢看显金靠在美人榻上摇手指头,美人儿半坐半躺,眉眼清浅但眸光精明,薄薄的嘴唇谈论的不是胭脂水粉,而是抢夺与侵占之极尽引诱大事。
叫人热血喷张、虚空抬头。
乔徽靠坐到显金身侧的四方桌上,双手抱胸,身形前倾,笑着眯眯眼:“今年的梨子不错,许是因雨水多的缘故,又甜又香。”
鼻尖快要蹭上了显金的薄唇。
显金顺势微微抬起下颌,精准地吻住乔徽的唇角,隔了良久方微眯双眸,展眉轻笑:“确实挺甜的。”
......
若说一开始的骂战是平分秋色、不相伯仲,那么萧敷艾荣大大推出的“宣与宣之别”话集,便将本次骂战彻底推上巅峰——陈敷写得很崩溃,一度跟显金哭诉:“你爹我就是个臭写文的,写点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不错了!这种玩意儿,你敢交给你爹,你爹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便宜没好货!”
便宜?
什么便宜?
显金无辜地眨了眨眼:“便宜没好货,那免费的货应该不错——您不会还以为我要给您润笔费吧?”
陈敷更崩溃了。
本来就没钱了!
他那高深莫测的私房钱,早就被自家闺女掏得干干净净、一尘不染!
这几天宴客都是挂的乔山长的名头!
显金贴心地给便宜爹倒了杯水:“您先写吧,实在不行,我请老师改改。”
陈敷吓得花容失色:他是瑶池的王八呀!?他写的东西还能呈到乔山长那处去?!在乔山长案前丢脸,他下半辈子可别活了!
陈敷卯足一口劲,熬了两天夜,写得极为仔细。
显金本想要一篇带一点学术性的针砭时弊的时评,陈敷还是照着他原有的笔锋,写就了一篇情真意切的散文话集,从年幼时在宣纸作坊长大的记忆着手,慢慢写宣纸的发扬,写老师傅喝完酒靠在纸边嗅味道、写新学徒在焙墙前烫伤了手、写宣纸的样子像夏日闪烁光丝的蝉翼也像冬天飘在半空的雪花...
最后落脚在“无论宣纸以何种形式出现,只要你需要,只要宣纸有,那便结成了一桩缘分。”
显金看得热泪盈眶,深受感动。
当天中午,就给便宜爹点了一桌上八仙的好酒菜。
当然,挂的是,乔山长的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