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烨和廿六年九月末,就在凌芸嫁给景明之后不久,覃晖发现自己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。
“晖儿!”
景昶开心得像个孩子,一箭步冲上来抱住覃晖天旋地转地转起来。
覃晖连连拍着他的肩膀,紧张道:“哎哎哎,你快停下,我很晕。”
景昶急忙停住脚,小心翼翼的放下覃晖,一手拍在额头上。
“啊,险些高兴过头了,可别伤了咱们的孩子。”
“孩子没事,你别担心。”覃晖笑着安慰他。
景昶扶着覃晖坐在榻上,伸手轻轻摸着她尚未显怀的小腹,眉开眼笑道:“算算日子,是在秋狝的时候有的吧。”
“嗯。”覃晖红着脸点了点头。
一手抱着覃晖,景昶心有余悸道:“哎哟,那时候我还带着你骑马打猎,现在想想,真的有些后怕,要是伤到孩子可怎么好。”
“这不是没事嘛,你别胡思乱想。”
“哎呀,想想给咱们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呢?”
“都不知道是男是女,你急什么呀!”
“他们这辈从王从玉,有很多极好的名字,你看景旸的长子叫景琮,寓意承宗庙堂,可人家毕竟是太子之嗣,咱们不可僭越。嗯,待我好好想想,一定要挑个最好的给他。”
看景昶侃侃而谈,覃晖觑着他的神色,试探道:“你也希望是男孩吧。”
“没有呀,男孩女孩都好,男孩我就教他习武,女孩你也可以教她射柳。话说,你那箭法真是一绝,要是跟咱们景家其他女眷比,你必能拔得头筹。”
景昶光顾着高兴,全然没注意到覃晖此刻的担心。
“大哥二哥家都是孙女,不仅姨娘们不悦,嫂子们自己似乎都不怎么开心,今天太医来请脉,他们都在,一听我是喜脉,面上笑着,嘴上说着恭喜,但个个咬牙切齿的,眼睛都气红了,背地里,怕是恨不能吃了我。也就只有母亲欢喜极了,她必是觉得自己终于盼来嫡长孙了。”
一听此言,景昶冷静下来,对覃晖劝道:“生男生女天注定,又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,儿子固然是好,这样母亲就不会再难为你了,不是的话,我们再接再厉,总之,有我在,你别怕。”
此情此景恍如昨日,此话此诺言犹在耳。
景昶觉得是自己软弱无能,背信弃义,自食其言,是他没有护住她,老天就算要惩罚,这罪也该降在他身上,覃晖何辜?
温润和善之人,何以会落得如此下场?
“晖儿......晖儿......”
阮氏望着景昶跪在床前,两手紧攥着覃晖的手,一遍又一遍的哭喊着她的名字,一下子瘫坐在榻上,怔忡失神。
缓缓睁开眼,看景昶泪流满面的守在床前。
覃晖嘴角扬起了浅浅的笑,她拼尽全力伸起另一只手,想要去触摸景昶,沙哑道:“昶儿。”
景昶一把抓住她伸来的手,紧贴在自己的脸颊,另一只手轻抚她那毫无血色的脸,为她抹去眼角的泪,抽泣着应了一声。
“我在。”
“男孩,还是女孩?”覃晖艰难的喘息着。
“是女儿。”
“那叫钰儿好不好,金玉的钰。”
“好。”
“望你视她如珍宝,愿她如坚金柔韧。”
“你放心,我必定会爱她宠她,护她一生无忧。”
眼前渐渐发黑,覃晖咬牙,强睁着眼,一字一顿的说:
“娶她吧。”
景昶止住哭泣,愣道:“什么?”
“当我求你。”
“晖儿,你让我情何以堪啊!”
“除了她,我不放心,把你和钰儿,交给别人。”
景昶如鲠在喉,无语凝噎,不停地摇着头。
恍惚中,覃晖仿佛回到了那个初见景昶的冬日。
白雪皑皑,银装素裹。
他身着玄色行服,披着大红斗篷,站在廊下仰头望天,就像一株孤傲的红梅。
那澄澈的眼眸中装满了好奇,伸手去接那绵绵不绝的雪,低眼凝视着掌中的雪花。
薄唇轻抿,梨涡浅笑,眼角弯弯似新月,怦然心动。
“昶儿,你看,下雪了。”
“晖儿,你说什么?”
“昶儿,我好冷,好困。”
“晖儿,你看看我,我在呢,你别睡,千万别睡!”
“昶儿,我爱......”
“晖儿!”
景昶嘶吼一声,震天动地。
房内院中四下里起了哭声,景昕不觉潸然泪下,情不自禁地拥进凌君的怀里,莫名心悸。
——
判词:未央笑靥醉心扉,愿许情深得双全。怎奈琪花如纸薄,春和朝晖盼余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