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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月初秋,丹桂蒙芽,义顺坊深巷的一处旧宅被蒙上了黑布,十几个精壮男子扛着砖瓦、泥沙、树根裹着泥巴的树...一个跟着一个,跟一连串健壮的葡萄似的往里蹦。
门口,一个黑壮丫头拿着块木板子,木板子上夹着张厚夹宣,进去一个,消号一项,嘴里叨叨:“三筐河沙、四千片青瓦、一百片金箔瓦、十七棵松树苗、二十八棵柏树苗...”
门口围了些人,义顺坊有国子监,也有几间名气很大的塾学,几位翰林学士的府邸也在此坊,围观的人群里有学生,也有世家大族的管事。
有识货的,窃窃私语:“大手笔咧!那松树苗我认识!从蜀地运来的巴山松诶!”
有人附和:“那瓦片你没看见吗?上面有金箔!”
有读书人听不惯大众只推崇富贵的言语,冷哼一声:“左不过是什么金铺银店罢!前两日京中十分闻名的唐记金银铺才被查封了...”
后一句,这人没说——这店必定也是哪家皇亲国戚、高官显贵的敛财之处罢了!待他高中,必要以身试险,将这些国之蝥虫全都绳之以法!都关起来!钱都被这些人挣完了啦!
精壮男子还在流水地进。
之后的物件,更珍贵。
泛着莹白光晕的珍珠、半人高的红珊瑚、一看就很贵的瓷器摆件...
“哇哦——”看热闹的管事们张了张嘴。
莫不是...来洗钱的?
这样的盛况,持续了三两日,直到最后,运进小院的,只剩十来箱被封得严严实实的樟木箱子。
“这又是啥?”
看热闹的人不仅没散,还更多了。
“不知道啊!这箱子都得好几钱银子一只吧?里面装的东西,肯定更贵啊!”
“这店干啥的啊!?卖啥能卖回本啊?”
“诶?你家老爷不是户部十三司辖管京师的郎中吗?这家店什么来头不知道?”
被点到名的管事有点得意:“打听过了!南边来的商人,一溜儿买了好几间铺子!”
“买?不是租的?”
管事摇头:“不是!人一股脑付的钱!不止这一间,东边长贵坊、西边百庆年都置办了铺子,那几间好像还捏着没修缮,只这间动得最早罢了。”
“嗬!这南爷是真有底子!”
管事瞥了眼樟木箱子上的大银锁,笑了笑:“不止底子,人还真有面子!”
义顺坊这间铺子,到底要卖啥?
这事儿沸沸扬扬,闹了好些天。
忠武侯府,大厅正南向。
大圆桌摆了五个圆盘,中间烧着鸡汤锅子,鸡汤里什么也没加,只有一整只跑山鸡和白雾雾的竹笙,熬了一上午,上面飘着一层黄澄澄的油,油被火冲开,在汤面上打圈,将单纯的肉香传递到四面八方。
锁儿从小隔间出来,把全都销了号的本子递给坐在最下端的显金,低声道:“...全都进场了,只有白玉砖说要晚两天,我去催了,那老板说我们必须先付全部款项的六成,才肯拉货。”
顿了顿,才又道:“如今老板正在咱们府邸门口等着,支不支钱?若是不支,我即刻就去寻另外的店家。”
坐在显金旁边的乔徽,看了眼上首喝汤的乔放之。
乔放之眉眼不动,专心喝汤。
显金将本子通看了一遍:“一开始说的多少成?”
“四成。”锁儿答。
“那个老板看着不是奸滑之人,为何突然改口?”显金又问。
锁儿愣了愣。
一旁的七七七抬脚补答:“我问过,那位老板听说咱们最近下定额数太大,害怕我们账面紧张,拖延尾款,便执意要加重首笔款项的金额。”
显金一边垂眸喝汤,一边道:“退掉他。”
鸡汤又鲜又美,一入口就知道这只走地鸡一定很自律。
和她一样自律。
显金咽下鸡汤,再道:“再去找一家能做白玉砖的店,首笔款项付六成,总价的涨幅控制在上一笔总价的一成以内。”
七七七埋头称是,随即转身向外去。
锁儿垂眸沉思。
待一顿饭吃完,乔徽放了筷子,双手抬起抱后脑勺,笑着看乔家老头儿:“您偏心眼子。”
乔放之依旧眉眼不动,“我哪儿偏心眼子了?”
“食不言寝不语,您自小就教我,小时候我要在吃饭时开口,您不赏我几棒子?”乔徽哼哼唧唧。
乔放之双手放在餐桌上,神容认真郑重:“你爹我的养老金,全都投给那死丫头了。她亏了就是我亏了,利益相关,我还不能准她吃饭的时候操心操心生意?”
“死丫头”贺显金抬起头朝金主导儿咧嘴嘿嘿笑。
时间回到一个半月前。
她没钱买铺子。
在了解贺艾娘的经过后,她舍不得将那些老旧沉重的金饰当掉——另外,陈敷放话,“如果你敢卖艾娘留下的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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